记忆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发布时间:2012-08-29 16:28:58


    公元1976年7月28日,北京时间3时42分53.11秒,唐山,一座上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在一场没有预报的特大地震中夷成废墟。

    唐山地震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地震。那时候我正上着初中,还记得我上学经过的洛阳市玻璃厂职工医院,当时住了很多唐山大地震时受伤的人。我们上学的时候,很多知识性的东西都没接触过,压根就不知道地震是咋回事,只是听大人说,地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把房子都震塌了。那时候的人也没有地震知识,很多人为了逃生,从住的楼房窗户跳下来,摔伤了胳膊和腿。

    七十年代没有太高的楼房,我还清楚的记得,我们家属院当时最高的楼房只有五层。我们娘家是搞建筑的,地震以后,为了恢复重建,还听说要抽我们单位的建筑工人去唐山呢,后来也不知道咋回事,没有去成。

    也许我和唐山有缘吧,认识大哥以后,听到了许多关于唐山的事情,古长城、清东陵、汤泉、南湖公园等等,加深了我对唐山的了解。

    第一张照片上的两个人,推自行车的是大哥的小妹,坐在车上的是大哥的女儿。那个年代照片都是黑白的,就是一张黑白照片也挡不住小妹的清秀、女儿的可爱。就在唐山大地震的那天,她们被无情的夺取了生命。

    第二张照片是大哥的妻子和女儿,大嫂也是在大地震中不幸遇难的。大哥和大嫂相识就像电视剧里出现的场景一样富有戏剧性。大哥一次回家探亲时,正好遇上村子里麦场着火,于是大哥赶去救火,在救火的人群当中,看到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姑娘,大哥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事后托人打听,这个姑娘是本村的,在小学教书,于是大哥家里托人介绍成就了这段美好的姻缘。

    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大哥和大嫂是文化人,谈对象时一直书信来往,很甜蜜。一年以后他们结婚了。大哥一九六九年参加工作以后在遵化,和家人分居两地,路途遥远,平时大哥两三个月才回去看一次家人。大哥结婚五年,回家的次数板着指头都能数过来,也许是距离产生美吧,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很好。每次探家,大嫂总是和婆婆一起给大哥做好吃的,家里兄弟姊妹多,生活很困难,但是再困难,婆媳俩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大哥吃上饺子或者白面做的捞面条,浓浓深情溢于言表。

    很多唐山人不愿意去回忆那场大地震。地震的时候,他们很想回家看看自己的亲人可安好,可是组织上不允许,时间上也不允许,因为他们要参加震后救灾。多少痛埋在心里,多少泪流在肚里,他们不能去抢救自己的家人,不能见家人最后一面,这种遗憾一直让他们悔了几十年。

    那时候不像现在,应对地震没有经验,救援措施也不先进,要不然很多人是能够活下来的。大地震的时候有多少唐山人在舍小家顾大家。大哥的同学是外科医生,具他回忆,大地震当天的上午,他一人就给十九个受伤的唐山人做了手术,往事真的是历历在目呀。

    第一张照片大概是七五年照的,那是小妹才十六岁,上初三,正是花季年代。她是六个姐弟中最活跃的一个,喜欢文艺,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尤其擅长乐器。小妹高挑的个子,清秀的脸庞,是大哥最小的妹妹,很得家人的宠爱。小妹的人缘很好,那时候每到放学或是星期天,家里就来很多同学一起练习乐器,她自己也很努力,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当时学校的很多乐器都放在家里,地震时有两把小提琴,吉他等都砸坏了。大哥至今还保存着一把二胡,那是小妹用过的,地震时没有被砸毁的,每每看到这把二胡,大哥就会想起小妹。大哥至今还保留着小妹一九七六年二月二十五日的最后一封来信,睹物思人,心里的痛楚可想而知。  

    大哥的下面有三个妹妹,到小妹出生的时候,父母为了再要男孩,给小妹起的名字里带了个“焕”字,同“唤”的音,结果真的唤来了两个弟弟。

    照片上的小女孩是大哥的女儿,当时才三岁,长得很可爱,胖乎乎的,聪明伶俐,小嘴巴可能说了。每当大哥回家探望的时候,她总是赖在大哥身上不愿离下来,嘴里叫着:爸爸、爸爸,搂着爸爸的脖子。无情的地震连一个三岁的小孩也没有放过,她还没有去过公园玩过呢,还没有上过学呢,就被早早的夺取了幼小生命。

    唐山大地震已经过去三十六年了,到现在还是余震不断,大哥在那次地震时失去了三位亲人,爱妻、小妹和女儿。大哥和所有唐山人一样不愿意去回忆,也不想去回忆,因为那是永远抹不去的疼。

    得到大哥的应允,我写了这篇文章,算是帮大哥留个念想吧。我写的时候也是流着眼泪,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泪水一直模糊着我的视线。我想了很多很多,现在很多人总是在抱怨,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不满,总是牢骚满腹。想想那些逝去的生命吧,你就会感慨,活着多好呀,人只要拥有了生命就拥有了一切。

    我还清楚的记得,电视剧《心术》,美小护从汶川回到医院以后,面对立功和升职,她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活着就好。的确是这样,经历过大灾大难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人只要活着就好了,什么名呀利呀,那都是浮云,只要活着就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

    唐山有一个地震纪念碑,每到地震纪念日的时候,很多唐山人都会自发的去给逝去的唐山人送上一束束鲜花,寄托他们的哀思。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他们可能抵挡不住;人的生命又是坚强的,他们的意志是永远不可战胜的。

    写完了文章,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看着初升的太阳,美好的心情在我的心里慢慢的涌动起来,泪水已渐渐成为过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照片已经定格,成了记忆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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