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来访,顺便带来一套茶具,晶莹剔透,一看便爱不释手。他说:在茶城闲转,看到它时,眼前一亮,象遇见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便请了回来。
其实,我不懂茶道。以前也不怎么喝茶,一则忙着生存,忙着为别人做嫁衣;二则,骨子里有些大大咧咧的味道,倒是更喜欢“一壶浊酒喜相逢”的意境。
不过,既然有了漂亮的茶具,不妨也附庸风雅一下,于是,便泡了茶学着来品, 慢慢地,竟喜欢上喝茶了,感觉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一个人的安谧,两个人的知己,三个人的优雅,四个人的闲散,都是快乐,非常唯美。
晚上游泳回来,已近十点。悠然的坐下来,泡一壶信阳毛尖儿,只见那些叶子一根根直立于水中,挤挤挨挨又有条不紊。想,人就不容易相处得这么亲密又有致。人和人,倒更像车与车的关系,不易太近,太近了,总免不了会有擦伤。于是对杯中的茶生出一些敬仰来。捧它起来,看那杯面上袅袅娜娜的云雾,品那杯子里丝丝缕缕的清香,突然想起一位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来。曾经,是那么的亲密无间,彼此都说,你是我的知音。还记得那个梦醉西楼的春天,还念着那些握在手中的温暖,可我们却无力改变自然规律,更无法扭转季节变换。春去秋来,转眼,又是躲不过的严寒,不曾想,两颗彼此温暖过的火热的心,也会被岁月的飓风吹冷、吹淡。
数年后,又是一个牡丹盛开的季节,终于又见到了“知音”,可是,却如一杯泡过数遍的茶,不管曾经有多少“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的热闹,骨子里却一点一点的凉下去,淡下去。
朋友笑我:“看你,拚了命的干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的汗水,到如今,却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地位没地位,何苦呢”?“是啊”!”我说:“这一片叶子,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重返枝头,做一枚鲜嫩的茶叶;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在沸水中重现最美的容颜。可是,它却可以无牵无挂,无怨无悔,坦然舒展在杯底。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且来浇花吧”。TA笑而不语。
茶冷言尽,但毕竟都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了,于是,彼此只消轻轻地说一声“喝茶”,便什么都懂了。
送TA走时,我说,虽是半杯残茶,却也并不自卑,因为:若论做人,我已尽了本分,其他都是别人的事了。TA笑,笑得亦如一片舒展开的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