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小心翼翼地拧开自来水龙头接水喝的时候,儿时“摇辘轳、提水桶、挑担子、当水馆儿……”的童谣常常不由自主地回响在耳边!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生长在豫西竹乡偏僻山区的一个村庄。从记事起,村里100多口人的饮食和生活全靠村东头唯一的一口老井,当然还包括家里喂养的鸡鸭、狗猫和牛羊等牲畜用水。村里还专门给这口老井盖了一间房子,井口旁边竖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翻身不忘毛泽东。”这口老井的储水量在风调雨顺的季节基本上还能够满足村民需要,每次都能从井里挑上满满一桶水,但遇到天旱或大灾年份,从井里只能挑上半桶水。无论是温暖的春天,还是寒冷的冬天,每天天蒙蒙亮,各家各户能够摇动辘轳挑起担子的青壮年都会不约而同地前去排队挑水……
记忆之中摇辘轳挑水排队就是全村最热闹的时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都会在这里得到解决,队长也会把村里的工作在这里进行安排,尽管每次都有人排队到最后,尽管每次都有人家急着用水,尽管每次都有人有急事中途退出又插队,但是每次都是青壮年帮老年、帮小孩,却从没有发生过争吵乃至斗殴现象……
在特殊的时代总会发生特殊的事情。那年月由于用水紧张,每遇到村里过红白大事的时候,总管都要专门挑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负责摇辘轳挑水,在执事单上特别注明“水官”,用东家最好的饭菜招待他们。每揽到这个差事,都是叔叔大伯们担水最卖力的时候。为讨得叔叔大伯的欢喜,赏些肉骨头尝鲜解馋,我们几个小不点儿就紧跟叔叔大伯齐声高唱自编的童谣: “大叔叔,真卖力,有水喝,有饭吃。摇辘轳,提水桶,挑担子,当水馆儿。找媳妇,不做难,大姑娘,随便选……”据说,年轻的叔叔们常常为能够担当“水官”而感到自豪!
那时,我的父亲在外地工作,经常不回家,常常是妈妈前去排队摇辘轳挑水。我十岁那年,自告奋勇要挑起“摇辘轳挑水”的重任。记得第一次挑水时,由于个子矮,挑不起水桶,我就把扁担两头的提手缩短了一半,把扁担横在肩上,挑起水桶,吱吱扭扭前去排队,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敢吱声。天亮后,老村长竖着大拇指说:“男孩就是中!不枉吃十年稠饭!”还教我怎样系桶、怎样解桶、怎样摇辘轳、怎样担担子,那时我对村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最后,因为担不起水桶,把水倒洒在地上逗笑大家后,还是村长挑着两个水桶把我送回了家!
后来,我的年龄逐渐增大,身体也强壮起来,开始独立摇辘轳,提水桶,挑担子,当水馆儿……。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摇辘轳、挑水桶的活儿早已退出历史舞台,但在我的印象之中,这些活儿仿佛发生在昨天,犹如今天,因为那是童年的美好回忆,时代的真实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