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 花

  发布时间:2014-04-18 16:23:43


    高速路上,“途安”风驰电掣。侧目眺望,绿色田畴除了油汪汪的麦苗和间或闪过的黄土裸崖,春天的景色显得似乎有些单调。

    此前,那浅红的桃花,开得灼灼逼人。手持虬枝、掩映其间的快照曾操作的咔嚓作响;杏花虽早于妖娆桃花,但与梨花色泽相似,不免吟诵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近日,杨柳轻絮飘飞,犯意人的五官衣饰,就想老天赶快来一场瓢泼大雨,将它们一扫二净,那雨后的清新该有多么美意!

    于是,车里的我,闭上眼睛,用回忆去描绘儿时乡下老家的春景。唔,这个时候,应该是桐花盛开的时节了!

    我近乎站起,朝窗外使劲一瞥。果不其然,一棵棵桐树不知什么时候就已悄悄静候了——浅紫色的蓬顶,使人想起无数“穿紫衣的女人”,她们擎着一簇簇一片片的伞,挺拔的玉体,好似雨伞的柄儿,却又开枝散叶,玲珑于田间。远看,树身像是隐藏者,蛰伏着,宛如翩翩落地的大蝴蝶,招惹你不得不行“注目礼”;近瞧,整个树姿伟岸中不乏灵秀,朴素中蕴藏娇柔。隔着茶色玻璃,视觉朦朦胧胧,叫人有点恍惚……

    桐花,久违的精灵。时光里依然烙着清晰的记忆。老家的房前屋后,残存的桐树,前几年因了拆迁,已集体匿迹。小时候,每当春天来临,我和小伙伴们就早早削好竹签,整齐地归拢成一捆捆,静候燕子般的桐花飞落,而后一朵朵扎起,一朵朵捡拾,好“信守”父母常说不衰的“生活常识”——保存到来年,能治十分令人挠墙的“脚气”。看着大人们将大把的桐花逐一捣碎,那紫色的汁液,黏稠稠的,装入瓶具。这个季节,满村满院一地桐花,那些爱哭的“闹人精”,稚嫩的小手总拿着忙碌的大人们弯腰捡起的“玩具”。由于桐花花期较长,紫色世界绚丽缤纷,对于文化生活十分贫乏单调的农村来说,这显然是一年中内涵丰富的“节日”了。其实,在那个单一枯燥的年代,桐树确实起过很大的作用。农村几乎家家栽种,指望它长大了,做家具,娶媳妇,换积蓄。

    这几年,看多了春华秋实,习惯了雍容华贵,总是在极度追求完美的感官刺激下存续生活,而恰恰忽略了自然旧情的“内存”。些许对这些生长于乡野僻壤、曾给自己注入纯真情愫,蚀骨心间的故园草木,悠悠地视而不见。诸如人与人的交往,以为现实的最好,看得见摸得着,召之即来,来之能叙,叙之能融。久而久之,便不愿打捞那些远逝的时光散体,进而将它们忘得模糊,直至囿于彻底的忘却。

    车窗摇晃起雨刷。再看那些桐花,正随着行进速度闪闪掠过。我示意司机,稍稍慢些,多欣赏一会儿。不登大雅之堂的桐花,根植于大地,生命力决然不是那些娇养在深闺,或呵护于温棚中的美女花卉,所能比拟的。思绪渐渐和雨滴纠缠,湿漉漉的格外清醒。心想,就努力去做一株桐花吧,肥沃的土壤里,艰苦的环境中,历来是体验生命荣枯,抑或大起大落的绝佳平台。抛却繁华,脱下冗装,重新与原始自然结交,但愿是我后半生的美好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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