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选自王菲《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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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闻上海高院副院长邹碧华溘然长逝，我的心中百感交集。法律人的圈子其实不大，同仁中不乏他的学生，无一例外在微信等社交媒体上宣泄着自己的哀痛。我读过邹老师所著的《要件审判九步法》，无限仰慕之余，也视其为师尊。再加上同为中国司法改革长征途中的战友，这样一位前辈的倒下，就如同在挥汗如雨的登山过程中，眼睁睁看着一位接近峰顶的优秀的登山员坠落山崖。我的脚步，我的思绪，甚至我的灵魂，都不得不为之一颤。

    学法七年，从事审判实务四年，我自认至今未有足以恃凭的成绩。但我的情绪向来饱满，我的目标一直明确：我要成为邹碧华一样的学者型法官。为此，我放弃了喜欢的琴棋书画的抚慰，婉拒了喜欢的“狐朋狗友”的盛情。上班的我使劲浑身解数在案件的情、理、法之间周旋，下班的我将自己关进问题与逻辑之门里，从社会现象中找寻法律问题，从法律问题中追问法律背后应有的正义精神，以一名司法官员的视角，探寻自己在当下的司法环境中应有的作为与担当。

    一如很多法律界同仁都有的“铁肩担道义”的情怀。只是邹老师的逝去模糊了我前行的目标。在当下的司法环境下，法官的工作注定还要辛苦相当长时间，而学者型法官的辛苦只怕更要加倍。以健康甚至生命为代价的追寻是否值得？我们的法治之梦是否需要我们如此程度的付出？采得百花成蜜后，又为谁辛苦为谁甜？

我知道我提出的问题太过偏激。只是面对生与死的现实，再宏伟的口号也显得苍白无比。请原谅我对法官个体生命的过多看重。只是这种看重，似乎是对满怀法治梦想矢志追求的邹老师的亵渎。春蚕虽死，却已吐出可织出万千锦绣的丝线，蜡炬成灰，却已烛照进万千后来者的心底。收拾哀念，毅然前行，是我们悼念邹老师后的必然之路。

    梦想永远值得追求，没有梦想的人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没有法治之梦的法官也只是一个办案的机器。只是我们在深切惋惜邹老师离去的同时，也应该反思：当下中国的法官们，如何在忙累不堪的执业中，以健康的个体存在去追寻心中的法治之梦呢？